铃龙

这里铃龙,是个苦逼学生,随机写文,经常人间蒸发(

【令博】点花烛

一些好几个月前在学校深夜写的发病文(x)今天翻出手稿来了就顺带打出来发一下

ps:虽然用新郎、娘子等词,但实际上没有性转()含有微量年夕,就不打tag了

全文以第二视角展开,可能有些长,祝食用愉快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正是隆冬,可落雪不深,红梅新秀。你就坐在庭院中、梅树下,望着那些寒凉冷风里的倔强的鲜艳。只是望着望着,你的神思不学游离天外,对着梅树,面上泛起些许笑意。

这般的红,实在与昨夜的花烛红,有些过分相像了。


新房之内,花烛早已摆放整齐,似那遮掩了你面脸的盖头一般红艳。

你兀自入了房间,因觉头重气闷,更兼视野朦胧,便把那盖头摘下,放在桌上。桌上还有青瓷茶壶,你暗中思索这里头是否为酒浆,又想起白日与令喝交杯酒的场景,不禁一笑。不过,此时你是觉着有些焦渴的,倒也不是很希望杯中是那浮蚁之物。开盖,茶的清香带着带着些热气,就从杯里溜了出来,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它刚被人在此安置。你在心中哂笑郎君的用心,还惦记着等候之人会口渴。又何况你本就不善饮酒,毕竟平时和龙族姐妹们的小酌干杯已是极限,否则又今日怎会因恐不胜酒力而早早离了席就来这新房里头呢?

也罢,权当修养精神,省的晚上折腾不起来。你这样想着,恍惚间又觉出羞意,于是甩掉这样的想法,伸手去取茶壶。

倒一盏茶,捧起饮下,温暖身子。你揉一揉有点酸涩的肩膀,开始回忆起这一天下来的事。


其实也没有很忙碌,毕竟意中人生性豪放洒脱,而你亦素喜简洁不爱麻烦,因而删去了不少繁文缛节。这样一来你也不必遵循一些凡间的规矩要按着吉时做事,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,才拜托侍女把你的容貌打理好。下午时分新郎的车轿到了,你就拉着侍女的袖子走到轿前。正模模糊糊地看不大清什么情形,左手便被有力地挽住,你像是被半牵半抱着上了轿。

这样时分,你一反平常与令一般无拘无束的模样,却是羞怯起来,只是牵过对方的手,十指谨慎又柔和地交错着。车轿开始往前走了。令似是忍俊不禁了,带着笑意低声说没想到你今日会有这般不自在的模样。“虽说有些不像往日的你,但倒也别有趣味。”她说。你听了这话,才终于和她一起笑了。“此事于你于我,皆是初次历经,自是要慎重些的。”你如此回答。

不知是不是看你还没放开来,她把两人相握的指掌松了松,指尖在你的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挠着,有些痒。“不用一直紧张着,你也该轻松一下,留些精力干正事。”

“什么正事,不就是拜堂?”

“你明白我意思。”你听见她不羁的笑声了。你很快反应过来,这让红盖头遮掩之下新娘子的脸羞红了。

“尽会着急。”你佯装恼怒,用肘后跟撞一下她,接着两人就顺势靠在了一起。

……其实倒也确实有点正事要说。你脑海里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让你心头上的欣喜消退了些。靠在令的怀里,枕着那平稳的心跳,决定晚些再说。

现在趁着车程,确该放松一会儿。


令是神仙,是喜爱吟诗作对的白衣龙仙。龙仙并无父母,只有十一个同一源头的兄弟姐妹,她在其中排行第三。拜过天地,大哥二哥就坐了高堂,受了你们的拜谒。

令又把你扶稳了,二人互拜。随后你们端着酒杯,互相挽着手,饮下那交杯酒。

之后就没那些礼节什么事了,几桌餐宴也准备起来了。你示意令跟过来,你们二人就走到稍微僻静的地方来。你抚平新郎衣服上不慎弄乱的褶皱,叮嘱她别喝太多。显而易见,你并不是很想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还要半夜去给她煮醒酒茶——虽说这事你之前也不是没做过。

“依你。”她捏一捏你的手背。“放宽心便好,没什么麻搭的事,我黑间早些散宴。”


门突然被叩响了,你急看过去,有两个人影透过糊纸在门外晃动。“谁?”你边问边去开门,一双赤红的犄角和一双翠绿的犄角在你眼前晃过。哦,来的是年和夕,一人端着一些菜食,年的手里还有米饭。“嫂嫂,我们给你送晚饭来了!”年笑嘻嘻地把自己和夕手里的饭菜摆在桌上,“令姐都还没摆盘让我们开吃,就先忙活起嫂嫂的饭食了!真是不得行——”

你忍着笑意拍拍年的肩膀:“别闹了年,今儿大喜之日还没过呢,严格来说还不能叫‘嫂嫂’呢。再说,你一个神仙比我凡人大个几千岁的,这么快就叫我嫂嫂,莫不是有些不好?”

年闻言脸色略变了变,行动也收敛了些。“哪里的话啊嫂子,”她抓抓头发笑笑,“你和令姐都爱吟诗作词,性情也相像,我和夕早也把你当姐姐看了!你说对不对啊我的好妹妹——”年说着就把夕抱在了怀里,引得夕一阵抗拒。“起开起开!也不怕姊姊笑话!”夕好容易把年撒开,你却发现那条翠绿色的龙尾被火红色的龙尾搭住了。你悄悄感叹这两姐妹即使性格上相当不对付,但感情是意外的好。

“姊姊弗要见怪,年她就这样,弗要太搭理她。”夕不顾年的哀嚎,把筷子递到你手里。“这些是令姊让幺弟做的粤菜,姊姊快些吃饭,弗要让饭菜凉了去。令姊说一时辰左右就散了筵席来找你,只好劳你再等候了。”

“不要紧的。”你摆摆手,仗着身高揉一揉夕的头。“说了这些,外面莫不是已经摆好了饭?且去吃饭,年她不是饿得慌嘛。”

“既是这样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夕拉着年走到门口,“碗筷自有人来收拾,姊姊饭后勿要自行劳累,只顾着休息便是了。”说罢她们出了去,把那门扉悄声合好。

你便吃那饭菜。幺弟的厨艺很好,饭菜的味道也是极妙的,便是那些金波玉粒、美味珍馐,也比不得这样合你胃口的餐食。你不禁在心里好好赞叹了幺弟一番。但饭食将尽,你环顾只有自己一人的新房,多少也落寞了些。


饭后一阵子有仆人来收了碗筷。你空对着只放着茶壶和茶盏的桌子,想着总该做些什么最好,免得百无聊赖。起身在屋中徘徊,你想着令花了许久布置的房间,该是有些细节藏着来给自己解闷的吧?要说有什么她能笃定两人都喜欢的东西……你踱步到书柜前,先是仔细观赏了那崭新的家具。真个是雕龙画凤、华丽无比。柜里放着些书。有一本《诗三百》,插着醒目的书签子,还缀着根红绳,似是在提醒你把它拿起。这书向来是你爱读的,毕竟里边好些古体诗都有着你和令都喜爱的风格。

你取出那本书。出于好奇,你顺着红绳翻开了夹着书签子的那一处:
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
令啊令,真真用心了你。你不禁笑出了声,把书拿到桌前坐下来看。细细品读许久,愉悦伴着疲倦而来。你伏在案头,小憩一会儿。


也许又过了好一阵子,你终于听见了你心心念念的脚步声。门被推动的吱呀声响过,又是关门和插梢的声音。你没有动,佯装自己不慎睡着,看她作何反应。脚步声放轻了,忽远忽近的,应当是她犹豫似的在屋里踱步。之后是一阵翻动衣物的音响,一件棉袍被轻手轻脚地盖在你身上。耳边一股热流呼来,原来她竟凑到你的耳边低语: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但你已入睡,我便陪你在这案头过一夜也好。”

你不争气地红了脸,睁眼半是气恼半是好笑地盯着她。她乐得大笑,就如同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一般。这人身上沾染了好些酒气,不过闻着并不是朱门酒肉的熏人味,只是些清酒的味道。她脸色也只是微红,在她那蔚蓝如波的长发的映衬下才瞧出几分来。你虽知她酒量极大,但也明白她今夜是控着量饮酒的,否则这会儿子她不定要像先前你为她煮醒酒茶时乱说什么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了。

这回忆逗笑了你,你又嫣然。

见你这般,她似是松了一口气。“我入门前还在忧心你好着没,是否有等身体不适之类。现在看你精神如故,我也算是放心了。”

“那你刚刚还摆出一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来。”你没好气地说。

“方才之事,只是我略一试你看你真睡还是假寐。”

“若我真睡了呢?”你挑眉,把身上棉袍扯下掷于床铺上。“不会把我叫醒然后——”

“自然,不会。”她打断你,一双手捧起你的脸。“家中手足都知你体弱,我更是知根知底。妹妹们担心你吃不消,也没想着来闹洞房,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——我又岂会做些粗鲁之事?”

“我仅是说笑。”你辩解道。

“若是新娘子心中急切,我倒也乐得直入正题。”她笑吟吟地便要帮你取下发冠,你有些羞恼地打落她的手。“且慢。”你一把抓住她的两只爪子,直视她青琉璃般的眼瞳。“虽然今日许多小节都被我们弃之不用,但再怎么随性,这最后的礼数还不能丢。帮忙收拾一下案头,取火折子来。这花烛还未点呢。”

她应了一声,去拾掇桌面。及看到《诗三百》摊开的页面,她说:“看来你发现了。”

你偏头,没看清她的表情,但发现那条好动起来的细鳞龙尾轻轻切切绕上了你的手腕,教你明白她现在是怎样的愉快。你玩心渐起,以指尖逗弄一颤一颤的尾尖。

耳边又响起令的声音:“《桃夭》是我送你的,娘子才华横溢,不知可有选什么好诗送我?”

“且收了你那夸张。我非才华横溢,不过读了些书,知道些诗词歌赋罢了,终究不及你那样会吟诗作对。”你停住手中玩耍,稍稍思忖。“就送《关雎》如何?”

“好,极好。”你又听见她低低的笑声了。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

书被合上,你瞥见那带着红绳的书签子被夹在了《关雎》那里边。令把书放回柜子中,取来了火折子。“此诗送得极妙。”她扶你起身,又在你背后站定,两手从身后绕来,把无声燃起的火折子递予你。及你拿住,她却又不肯撒手,于是四手交叠,共点那花烛。

话说这花烛,你在这屋里待了如此久,却也仅仅只是撇了它们两眼。这一对花烛,一柱缠金龙,一柱攀金凤,左右映衬,倒也般配。烛芯粗长,点燃一对也要花少许时间。趁这功夫,你把她的话头接过: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,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。想来我这诗也算送得贴切了。”

令盖灭了火焰,收回了火折子。“关雎一诗,情深意切。而今,我也有幸,可遂诗人未了之愿。”

“却又是在打我的趣说我窈窕。”你微嗔,却勾起了好些曾在巴山楚水间四处寻她的记忆。古人说那儿是凄凉地,也是在那段时光里你才有所体会。你找寻不遇,又或是找到她的躯体却无能为力时,在那春潮带雨的黑夜,你掌灯听着那雨空阶滴到明……你开口道:“于我而言,你又何尝不是那窈窕淑女?我曾与那些霜打过的河边草一起吹风,还不是因为你在水一方。你孤身一人承受岁之劫难,化成一堆破石在那山脚边……那时候我,怕也是有这个‘寤寐求之’了吧。所以送此诗,不过是在印证着我们彼此。”

“所言甚是。旧年避开你去蜀地,确为当时难言之隐,但我未尝不相思。让你费了许多时候来找寻,我难辞其咎。”

“君仙寿恒昌,是真难为我一介草民经年待你复苏了。”你哑然失笑,轻咳一声。“还好,今幸而偶你,可要拖拽了你无限岁月里的几十年,足矣。”

你听见身后的呼吸声都沉重了几分。她环住你的腰,把你揽进怀里。你将头后仰,依偎在她颈窝处。一时间二人无言。

其实你多少是能体会到她的不快,便把手敷在她的手背上安抚。或许你不应该在大喜之日提及这类煮鹤焚琴的事,但你想到年一听及有关寿命之事脸色骤变的模样,你便清楚,即使你和她再你侬我侬,也敌不过斗转星移,敌不过时光荏苒。你知道她对你上心到暂且收敛了她的天性潇洒来仔细筹办喜事,于是也就预料到届时会空留她一个。你不顾大好时节说这事,也不过是想到她可能存在的痴情——很多诗人都是多情人嘛。

“长兄走前,有与我交谈。”她终于开了口。“他说,既是要把你娶入岁家,便要好生待你一世。他说,人生苦短如弹指一挥间,不说几十年,千千百百年于我们而言也只在一瞬。他说,那些你投入了许多感情的人事物,俯仰之间,已为陈迹,叫我有所预备。你知道我如何回答吗?”

“我答道,今朝有酒还今朝醉呢,未来的忧心事还没到,怎么现在就要去担忧它呢?你哪怕无时无刻忧愁着它,便能改变它吗?”她把你揽得更紧了,“正值洞房花烛夜,不如怜取眼前人。”

你最终还是宽下心来,不再多想。脱开她的臂弯,你走近床前,她尾随其后。你就着摇曳烛火的光,取下了她的新郎帽。“你的话真好,我欢喜了。”你把帽子放在床头柜上。“时候不早了。”

令无话,将床上帷帐放下。布满细鳞的龙尾也是在此时又纠缠上了你,不过这回它可不似先前小打小闹那般软糯了。

鱼龙舞一夜,花烛彻夜明。


庭门开了,归来人拎着一瓶蜂蜜,见你在庭院中坐着痴笑,饶有兴致的欣赏起红梅与佳人的相衬。不过她也没看多久,因为夜深了,晚风又寒,她恐你要着凉。“莫要再看了,回屋里暖暖,你的手都冷了。我待会儿给你温一碗蜂蜜水。”她把外衣披在你身上,带你推门进屋。“娘子笑得如此开心,想到什么好事了?”

“要你多管。”你故意摆了点小脸色,随后立刻缓和下来。“不过,有劳夫君带来蜜糖了。”

“吾妻之事,岂容耽搁。”她笑了,往厨房去了。

你坐在房内看着桌上尚未收走,早已燃尽的龙凤花烛的残渣。

希望从此以后就像这对花烛的寓意一般,琴瑟和鸣,直至永远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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